(门被推开的轻响)
D: “Potter,我不是说让你——”
(身体瘫在栏杆上的声音)
D: “噢~老天爷。快起来,Potter。”(停顿,脚步声)“嗨,嗨,怎么了?”
(沉默)
D: “你不能就这么坐下去,他们会把你踹出去的。所以——嗷!”
H: “我照你说的做了。”
H: “噢,噢,噢。”
H: “我照你说的做了。我去找Parvati,我向她道歉,我试着解释——解释我为什么会那样。我想和她好好谈谈,对她说点心里的想法,结果——她吻了我。”
D: “你这走运的混球,嗷!”
H:
(颤抖的声音)“她吻我只为堵住我的嘴。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我能从她的眼里读出她的心思——她受不了,听到死人的名字、听到有人提起他们都让她受不了。她甚至可以把肉体交给我换取一点廉价的安慰,只要我能掩盖起曾经的痛苦,不再揭开那些刺人的真相。天哪——那种沉默,生者的沉默比死者的无声更加恐怖。我们本应有勇气谈论他们,我们爱他们。”
D: “有时人们不够坚强。”
H:
“可他们该坚强的!那样的软弱太可怕。我道别时,她建议我去看看家里人,我的——家里人。我也照办了,回去找Dursley一家。我曾发誓永远都不再拜访那个毫无尊严的童年故地,我发过誓的。我回到那里,站在女贞路的房外,透过窗户看见他们。表弟Dudley和我同年,他身边是已有身孕的太太,很丑。Dudley更是肥得让人作呕。我的姨父姨母也在——一家人懒洋洋地,过着无人打扰自得其乐的日子。他们过得很快活,我活在地狱里的六年中他们一直都很快活。而我了解他们,他们都是些卑鄙下作一肚子坏水的小人,那种干一点坏事都会自鸣得意的家伙。可他们却很幸福。我站在窗外,想到当年,想到他们的为人,想到那些麻瓜对我们所作所为——我差点把他们全杀了。我真觉得那样做才是对的,上帝啊,我真想杀了他们。”
D:“可你并没那么做。”
H:
(嘶哑地)“可我还是想杀他们!我也去不了什么异国的海滨,那里全都是些迫不及待展示自己幸福人生的沾沾自喜的家伙,那些对他人的痛苦,对一切可能干扰他们平静生活的事都视而不见的没心没肺的人。我不想——这些就是代价吗?和平的代价?象Parvati那样,就此忘却所有死去的人,也就此忘却所有和他们一同死去的信仰?我就是——就是办不到。我不想这样活下去的,我不想每夜每夜从恶梦中尖叫着醒来,我不想憎恨他们的。我只是希望能——不再孤独。想找一个能明白我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坚持下去,所以——”
D: “好了,嘘——轻声点。”
H: “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吗?”
D:“我明白。”
H: “那就别再赶我走!”
D:“看来这办法不大奏效,是吧?我不会再赶你走了,行了吗?我不会了。”
H: “Malfoy,你这个狗杂种。”
D: “Potter,你快把我的手捏碎了。”
H: (深吸)“对不起。”
D: “好啦,没关系。我知道我的话语令你着迷,我的魅力令你无法抗拒。不过你记着,这并不构成不和Parvati上床的借口。我对你彻底失望了。”
H: “去你的,Malfoy。”
D: “又想杀人了?好啦好啦,暂且把那个满身果子露的开胃Paril女郎抛到脑后吧。”
H: “我根本不喜欢什么冰冻果子露。”
D: “所有人都喜欢。你在发抖,知道吗?你比上次瘦多了。连我这个被猪食害得整天吃不下饭的可怜犯人都比你强。”
H: “不到探视时间,他们说什么都不放我进来。”
D: “你到底在外面等了——算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有时你实在是蠢得不知节制。”
H: “至少,我对冰冻果子露还没什么不可理喻的变态偏爱。”
H:
“等你试过了再说,Potter。如果哪天能听到你关于Paril双胞胎和冰冻果子露的调查报告,我的整个生命都会被点亮的。”(夸张的叹气)“好吧,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和我说些别的事情吧。”
H: “想知道什么?”
D: “炮弹队在联赛里的表现怎么样?”
H: (讶异的笑)“我不知道,好久没注意过魁地奇赛事了。”
D: “真的?太……不像你了。那好,最近有什么新歌吗?我最喜欢Wyrd姐妹,她们有没有什么新曲发行计划?”
H: “这个我也不知道。”
D: “没用的傻瓜,Potter。我猜都能猜出你一天到晚在干什么:‘亲爱的日记——’”
H: “我不记日记。”
D: “‘亲爱的我懒得动笔的日记——今日,我卧床懒起,四目对墙,满怀旧愤,间或沮丧,三餐未食,聊以对Sybil
Trelawney君之秽思暇念自娱,郁结在心——嗷!’”
H: “我从没无聊到对Trelawney教授产生性幻想。还有,我没你想的那么闲,我还上街采购。”
D: “我无话可说。你的社交生活太丰富多彩了。”
H: “上次你提到了那些你已经做不了的事,所以,我就试着去享受它们。”(停顿)“效果不大,但好歹是个开始。下次我或许会试试鸡尾酒。”
D: “你上街买东西,就因为我做不到?”
H: “没错,羡慕吗,嫉妒吗?”
D:
“你是个怪到家的异类,Potter。母亲以前警告我小心那些购物狂。她是这么说的:‘离那些人远点,Draco。他们不可信。他们自以为能控制自己,结果到头来都是那些东西在左右他们。”
H: “我随时都可以撒手不干。”
D: “那就时刻提醒自己吧。还有,去看看炮弹队的比赛,我想知道他们的近况。”
H: “我去过一次,就在他们重新组队之后。可我总忍不住想到Ron,他要能在那里该有多开心。于是我没法再看下去,他不在了,我没法——”
D: “那就再去看一场。你不想忘却死去的人,但也不能因此就让死者将你吸干耗尽。所以——上帝,这就是你不该来这里的另一个理由。”
H: “你在说什么?”
D:
“我是在说你,Potter。我在说你是谁,你当年是什么样子——当我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我、还有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刚来时是那么孤独,你紧紧握住他们给你的信念,就好像溺死的人抓住稻草。那时你才十一岁,就愿意为那些信念牺牲自己。只因你一心一意地热爱那个温暖的新世界,那些新的朋友和导师,你充满了关于正义和善良的幻想。但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H: “还能继续什么?”(苦涩地)“我已经不剩什么理想了。”
D:
“我知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信念对你来说曾经是一切,而今却一寸寸化成了灰。所以你才会想到死,因为你不知道离开了它们还怎么活,那些光荣的献身,还有……你的理想所剩无几,经不起白白浪费了。你已经走到坠落的边缘,如果你再——再相信我,到我这里寻找寄托,就会彻底崩溃的。”
H: (轻笑)“这就是Draco Malfoy?号称比魔鬼还自私的人?”
D:
“住嘴,Potter,我认真的。我是死人,生存的愿望和意义在我这里都已死去,你不能再和死人守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在流血,可你却在让自己的血流干。你把自己置于这样一个脆弱的境地,而——老天——这会让你粉身碎骨的,我会害你粉身碎骨的。这就是你想要的?”
H: “你没那么坏。”
D:
“你这彻头彻尾的痴心妄想狂。别这么做,放开我的手,你干吗这样?对你来说我还能是什么?我是个食死徒,我杀人如麻,我是你学校里最憎恨的坏小子。你没有理由为我糟蹋自己。”
H: “Malfoy——”
D:
“我对你什么都不是,如果你真他妈的傻到要迷恋上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那我告诉你,你注定会被撕成碎片。我会欠你一条命,我不想欠下这种债!”
H: “Malfoy——”
D: “你会被毁掉的——”
H: “Malfoy!别唠叨了,听我说。”
D: “我没唠叨——”
H: “你一直喋喋不休个没完。听我说,你肯定知道那些魔法炸弹袭来时该怎么办——”
D: “知道。”
H: “那些炸弹中藏有幻形怪(博格特),在爆炸后的幻象中,你甚至会以为自己正在母亲腹内流出的肚肠里翻滚……”
D: “没错,妈的,你们那边也没少扔过,别废话了。”
H:
“那时唯一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努力地去想些别的事,一些能够支撑自己闯过幻象挣扎出去的回忆。而每一个人都说,最终脑海中只会剩下一件事,一幅图。也许是一个童年的片段,也许是一道美丽的景色,也许是——是别的什么。”
D: “没错。”
H: “那就是你。”
D: “什么?”
H:
“那就是你。那个与飞蛾共渡的夜晚,就在那顶指挥官的——指挥官的帐篷里。每个人都满身泥泞又冷又怕。我的心情恶劣得好像已经看到世界在眼前灭亡。而你,却还在关心那些飞蛾——”
D: “那只是一时兴起——”
H:
“你就那么——将额头轻轻倚在玻璃灯罩上,笑着。我问道:‘谁还会在意那些飞蛾的死活?。’你还是笑,可听起来好温暖,然后你说:‘我在乎。’说完又笑。笑声柔柔的,灯光淡淡的,将你的头发映成了银色,眼睛染成了金色。忽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就在那一刻,你吹熄了灯火。”
(心跳)
H: “那就是另一个你。只是那一幕,你就什么——什么都不欠我的。”
D: “明白了。”
H: “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急促的脚步声,轻轻的关门声)
D: (深吸)“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