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的轻响)
D:(哼哼唧唧地)“你好,Potter。”
H: “呃,你好,会说话的被窝。”
D:(被单的悉索声)“我可不觉得你很风趣。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表现得更得体一点吗,Potter?面对一个已经一败涂地的没有自由的躺在床上痛苦辗转的昔日对手,你居然还要讽刺嘲笑。可耻啊可耻。”
H: “我又不知道你生病了!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D: “这个我不知道。平时我总依赖女性的直觉来判断人。我最好去请教一下我的女朋友Pansy。哦~等等等等……”
H:(冷冷地)“别费心了,我不会内疚的。”
D: “你为什么要为她感到内疚?她不过是成千上万人中的一个。”
H: “我是迫不得已。别装作你没做出更坏的事,没作出更糟的选择。”
D:
“噢,当然啦。你杀人是因为你必须杀死他们,你不得不杀死他们,只是由于命运的残酷摆布你才走上了这条路。而我呢,则是头脑冷静精打细算地为自己选了条最佳路线。可不知怎么这条路的终点却是在铁栏杆后面。少和我谈什么选择,少在我面前扮什么受害人。”
H: “至少我没挑起战争。”
D: “我知道。”(片刻沉默)“有时觉得,这战争似乎打一开始就一直存在,也永远不会结束——对如今的我来说。”
H:(叹气)“对我而言也是一样。”
D:(绷紧的声音)“别傻了,Potter。你又不会烂在牢房里。”
H:
“这倒不会。可每一个我所爱的人都死了——或是——或者说快死了。我没有工作,因为我名气太大,政府都不愿意接纳我。他们说我的形象——我在战争中的所作所为,那些赖之以赢得战争的所作所为——与他们的新形象格格不入。至少,你在那件事上说得没错。”
D:(脑袋倒进枕头的闷响)“你指什么?”
H: “这不是我为之战斗的世界。不是我所梦想的世界——这里没有我可以建立新生的立足之地。”
D: “Potter。”
H: “怎么?”
D: “你不会把我要说的话理解成出自一片助人为乐的关怀之心吧?”
H: “你想说什么,Malfoy?”
D:
“就让那个世界和它诸多毛病见鬼去吧,看到有人居然能毫无来由地傻到为这种事自伤自怜,简直让我心烦。随便从那些围着你尖叫的Fans堆里挑个漂亮妞好了,然后再生上一串讨人厌的小崽子。”
H: “娶一个只图名气而嫁我的人,这实在是个——令人恶心的主意。倒象是你会干出的事,Malfoy。”
D: “干吗这么说,谢谢夸奖。”
H: “我曾经认真的爱过,眼下也不打算放弃。”
D: “啊~~ 那你还有个令人心动的选择。”
H: “怎么讲?”
D: “永远一个人过下去,直到变成个疯疯癫癫的小老头,成天挂着一腮帮子风干的口水给小孩们讲打仗的故事,等死后让你的猫头鹰叼去眼睛。”
(片刻沉默)
H: “以前有没有人提过你的话象阳光一样令人心情愉悦?”
D: “没有,没用过这个表达方式。”
H: “太不可思议了。”
D:(兴致勃勃地)“不过有人说过我的嗓音像热乎乎的巧克力夹心饼一样性感腻人。”
H: “你不会是拿镜子充数吧?”
D: “去你的,Potter。我是病人。”
H: “什么病?”
D:
“流感。我被传染了。别问我是怎么得上的。我左间屋里是个食人魔,右间房里住了个巨怪,根本见不到人,却居然能得上流感。大概这就是所谓生活。”
H: “如果是我传染的,那我很难过。”
D:
“很快你就会加倍难过了。”(喜滋滋地)“如果真是你传给我的,无论花多长时间,我都会潜心谋划出一个绝妙好计,让你死在我手上。再用你的血在牢房墙上密密麻麻涂满下流画。”
H: “你吓到我了。”
(片刻沉默)
D: “为什么来这里,Potter?”
H: “为什么?你在乎我的理由吗?”
D:(夸张的叹气声)“当然啦,Potter。我简直在乎极了。我的崇拜者们在牢房外排成了一条喧嚣的长龙,可你却挥挥手就把他们的日程表全都扔进了大地精的垃圾车里。拉倒吧,你是我三个月里见到的唯一一个人,我还有资格挑挑拣拣?”
H: “……那你还问什么?”
D: “只是喜欢追根刨底。”
H: “噢,烦死了,Malfoy,我自己也不明白。”
D: “我能猜猜吗?”
H: “随你的便。”
D: “很显然这场战争让你饱偿痛苦外加心理扭曲,于是在心中一个小小的阴暗的冲动下,你来这里看看老对手们是不是过得比自己还惨。”
H: “你怎么敢这么说!”
D: “噢,得了,Potter。”(轻声地)“能说你不喜欢这主意吗?”
H: “我……我没那么想过!”
D: “就算是吧。没关系,我再猜一次。因为我是你唯一的老熟人了?”
H: “别傻了。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去找、找Justin Finch-Fletchley,或者Creevey兄弟,或者Hannah
Abbott,还有——Padma和Parvati Patil姐妹。可以找他们任何人聊天。”
D: “Hannah Abbott是谁?”
H: “和我们同年级的。”
D: “没印象。”
H: “金发,留个马尾辫。她是赫奇帕奇的。”
D: “哦,知道了。在学校时我可没心情去打听一个赫奇帕奇学生的名字,比那好玩的事多着呢。”
H: “你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D: “这话倒常有人对我说,而且通常是用更加激动不已娇喘连连的声音。”(片刻停顿)“瞧瞧:Justin
Finch-Fletchley,天底下唯一一个石化后比正常时更可爱的家伙?还有Creevey兄弟,建了座神庙来供奉你的那二位?这些可真是上乘之选。”
H: “还有Patil孪生姐妹呢。”
D: “这我得承认,一对正值适婚妙龄的印度女郎,听上去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H: “而且她们人很好,也都很风趣。”
D:(哈欠)“多么迷人啊。”(片刻停顿)“看来这也不是理由了,好吧,我再试试:你觉得自己有必要借助忏悔来净化灵魂,于是打算从我这里迈出你的第一步,坦白交待你当年曾经披着隐身衣——”
H: “你怎么会知道隐身衣的事?”
D: “我的天赋睿智可让自己遭了不少罪,还为此不得不吃了一堆药,真的真的。继续说,你披着隐身衣时,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抄起了一块巨大的布丁——”
H: “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还记得这事。”
D: “一块巨大的而且应该说是施了魔法的果酱布丁——”
H: “你绝对是个心胸狭窄爱记仇的执着家伙。”
D: “正当我和众人公认的校花Lisa Turpin亲密接吻的时候,你将那块果酱布丁扔到了我身上,立刻将我的头发变成了一道红一道蓝——”
H: “那是爱国主义的表现。”
D: “非但如此,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布丁让我长出了。。。胸部。”
H: “我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副作用,当时我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你。”
D: “相信我,没人能象我那样震惊。”
H: “高兴点吧,打那之后的你当了一个星期的校花呢。”
D:(委屈地)“我从来都是校花的,当然是很男子气的那种。”(片刻沉默)“闭嘴。”
H: “我没说话啊。”
D: “我是看不下你那副不出一声自得其乐的样子。”(擤鼻子)“有手帕吗?”
H: “当然,给你。”
D: “谢了,我想这举动不是为了那个催乳布丁事件表示歉疚吧?”
H: “我干吗要感到歉疚?”
D: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Potter——”
H: “我记得你后来也没放过我。你喂了我一剂爱情魔药,害我花一个星期的时间哀求Trelawney教授嫁给我。“
D:(小声哼哼)“你就坦白吧,Potter。我只不过是让你禁忌的欲望得到了解放。”
H: “她居然接受了!等那个星期过去后,我不得不靠装死来躲她!”
D: “听上去倒象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死亡预言。”
H: “去你的,Malfoy。”
D:(片刻沉默)“算了算了,我实在猜不出你干吗来这里。”
H: “猜不出?”
D: “这么说吧,要依我我个人的意见,我的模样正好属于绝对养眼那一类的,但我也必须承认这不大象是你来这里的动机。”
H:(干巴巴地)“谢谢。”
D: “那你打算怎么说?”
H: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你刚才不是提到Creevey兄弟还有那些只会尖叫的崇拜者吗?”
D: “要是你正打算在成群的崇拜者里选择某Creevey来共同组建小家庭的话,我求你还是别说下去了,我不敢想象那场面。”
H: “我只是想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那个样子,人们要么尖叫着崇拜我,要么畏惧地躲着我。自从,自从——”
D: “对对,这我记得。”
H: “不过,你两样都不是。”
D:(兴高采烈地)“我去参加过一次你的崇拜者俱乐部集会。”
H: “我有崇拜者——?而你还去——?”
D: “对对。是四年级时成立的,只维持了一个礼拜。”
H: “你干什么了?”
D: “没干什么。谁?你是问我吗?我什么也没干。”
H: “有没有把谁弄哭?”
D: “只弄哭了几个小丫头,还有Creevey弟兄。”
H: “这可不大好。”
D: “那是,但很具娱乐性,大部分恶劣行径都兼有这妙用。这么说来,你到这里是因为我,就算没有病得爬不起来,也不会魂不守舍地拜倒在你的脚下?”
H: “还有……”
D: “嗯?”
H: “那些恶梦。”
D: “噢噢~了解了解。”
H:
“在梦中你回到那里,到处都是血,俘虏的血,因为要从他们嘴里尽快拷问出对战事有用的情报。鲜血多的让你脚下发滑,你开始狂奔。有时是麻瓜在追你,有时你往不知何处放出一道咒语,却发现击中了一个——”
D: “行了,我懂了。”
H:
“——一个自己的战友,一个你所爱的人。于是你在寂静的深夜惊醒,可更糟的是,至少那些梦里淋漓的鲜血和惨叫还能让你感觉到亲近感觉到习惯,而醒来后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和平’世界。就象个没有空气的地方,一个你不知道如何在其中生存的地方。”
D: “够了,Potter,住嘴!我明白了。”
(沉默)
H: “我想你会明白的。这就是另一个理由。”(停顿)“在一个接一个恶梦之后醒来 ,却发现没人能明白自己的感觉,很不好受。”
D: “那你不妨试试在恶梦醒来后发现摄魂怪坐在门外的感觉。”
H: “我不打算试了,反正都彼此彼此。”(停顿)“还有,在停战期间——”
D: “你是说双方为了对付麻瓜暂停战斗也算停战?”
H: “你懂我意思。在停战期间,我们俩——呃,这你记得。”
D: “帮忙唤醒我的记忆吧。我如今病弱不堪,脑子也不清楚了。真是悲惨。”
H: “有那么几个星期我们在一起扎营。我们都是各自的队长,不得不多些交流。”
D: “差不多吧。”
H: “我们……谈了很多事,那时候。一切都还没那么糟。”
D: “你跑到这里来和我谈战术安排和后勤给养?”
H: “有时候,你也会谈些别的事情。”
D: “我吗?”
H:
“有一次你对我说,你最大的恐惧是没有一方能赢得战争。你害怕我们最终会毁掉整个魔法世界,直至最后一个人也在相互的追杀中倒在泥泞和血泊里。你说:‘世界毁灭时最后的声音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呜咽。’你说你不想那样死掉。”
.”
D: “记不得了。”
H: “拜托,Malfoy!”
D:(轻笑)“不行,抱歉,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我那是总是服食过量的迷幻药。大部分人都差不多。在战场上你需要清醒的头脑,这样才能活下去。至于其他时间……结果就是事后你能记起的只有战斗,好像那就是你的整个人生。”
H:(轻声地)“可我记得。”
D:
“我想起来了……有盏灯,还有几只飞蛾。那个人是你,是吗?我一直对自己说那不是,可的确是。那时我想把灯灭掉,可你却说如果那些蛾子笨到要围着火苗飞来飞去,那被烧到也是活该。”
H: “没错,可你却不听。你灭掉了灯,哈哈大笑。”
D: “人总是喜欢笑的,尤其是陶醉在幻觉里的时候。”
H: “整整五年,我不记得听到谁大声笑过。只有你。”
D: “这么说,可以总结一下了。我们曾在战争时代曾有些交流,我们都做恶梦。我既不怕你也不喜欢你。还有就是你乐于看到我如何得到应有的下场。”
H: “差不多吧。”
D: “你真是心理失调。当然,还有一个很显然的原因。”
H:(警惕地)“是什么?”
D: “逃开那些前来祝贺你伟大诞辰的贺寿者。”
H: “你知道……?”
D:
“那可是举国上下的节日,Potter。当年奶妈总会在这一天给我糖吃。因此就凭着巴甫洛夫条件反射我也能记起来。这么说来,你也二十一岁了。就算在美国那个蛮荒之地,也能做任何法律允许的事了。”
H: “你的大脑还停留在1782年吗,Malfoy?”
D: “去你的,Potter。但愿我能把流感送给你做生日礼物,作为那对丰乳的报答。”
H: “别惦记那事了,Malfoy。”
(轻轻的叩门声)
H: “我,嗯,这个。好像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停顿)“也许我还会来看你的,下星期。”
D: “不,你别来。”
H: “……好吧。”
D:(可怜巴巴地)“到下个星期我就已经呜呼了。到下个星期我就只剩下一具可怜的干巴巴的但依然惹人迷恋的尸体了。”
H: “那好吧,下个星期我也许会来拜会你这具可怜的干巴巴的但依然惹人迷恋的尸体。”
D: “过你自己的日子去吧,Potter。不过万一你真的碰巧打这里经过的话,我希望能被埋到老风车下面。”
H: “什么老风车?”
D: “哦,随便哪个都行,听上去很是动人,颇具乡土气息。”
H: “为了你说的什么动人什么乡土气息,我会去的。”
D: “那你赶紧走吧!”
(关门的轻响)
D:(牢骚满腹地)“没人请你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