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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醒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身边的床是空的。在Draco离开后我便睡得不好，我已经习惯于有他躺在身边，或者环抱着我——大多数夜晚都是如此。有时候在我们争吵之后，我们在床上尽量躺的离对方远点，小心地不碰到对方的关节甚至一根脚趾。但是在半夜，我们总是会被吸向床的中央，我们的身体比我们的脑子聪明多了，然后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们还是如过去一样纠缠在一起，手臂和手臂、腿和腿相互缠绕着，温暖、轻松以及一点点甜蜜的潮湿——自己的，对方的。我现在想得最多的，是所有无穷无尽的亲密瞬间，那些我们无法确定谁是谁以及什么属于谁的时候。我的手在他身上或者他的在我身上，我的舌头在他的嘴中或者他的在我的嘴中，他的唾液或者我的在我的唇边，我们汗液的混合物在我们的身上，一阵喃喃的低语从一个人到达另一个，超越了边境。现在他走了，这便像是幻影的疼痛；就像丢失了我从来也不知道它存在的某个肢干。
他已经走了三个星期。悲剧癖的小子。戏剧化的小子。他很擅长无中生有，不管生成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即使他拿把刀对着我说一个字，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他甚至不让我说完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没有试着寻找他。没有任何猫头鹰带消息来说他没去工作，所以我猜他如往常一样去了那里。但是我不会派猫头鹰给他或者去见他。他是那个离开的人，所以他也是那个必须回来的人。我只是呆在这儿，等着，就像一个港湾等待着由岸边灯火指引的漂泊船只。因为他必须回来。我拒绝承认任何其它的可能。
他大概正在拼命喝酒。当他因为某事低沉的时候通常都会喝得烂醉；这是他解决问题的方法，某种形式的辟邪咒。这对我并不起作用。有时候当我低沉的时候我也会喝酒，但不是他那种方式，不是喝那么多。我只是需要酒精让我自己放松一点，推垮精神的围墙让思绪不拘束的飞翔。我并不想溺死其中。他却想被冲走。
这里的每样东西都痛苦的提醒我记起他。洗澡的时候我闭上眼睛听着水流敲击着我的头顶。我甚至不能承受墙上海洋色彩的嵌花瓷砖的景象；这只会让我想起我的肩背曾那样用力的靠在它们上面，以至于那些小小的方块在我的皮肤上留下了烙印，而Draco则跪在我面前，我的手插在他湿漉漉的头发里，我的呻吟在墙壁之间单调的回响着。
又一个没有懒散的二人床上早餐的星期天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流泻而入，但厨房的感觉是阴冷的，好像Draco的存在才是唯一可以让这地方活起来的东西。我用Muggle的方式做着吐司，感觉太生气也太无力，这让我不能放心的让自己使用魔法。我大概会烧掉整个房子。我刚咬了第一块吐司，门铃响了起来。
Hermione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连衣裙，看起来相当漂亮。她晒黑的脸因为走路而有着粉色的晕红，明亮的棕色眼睛在亲吻我的脸颊时闪烁着。我问她要不要早餐，于是她便坐在餐桌边看着我做饭，现在她在这儿让阳光变得明亮了些。油炸熏肉令人愉快的强烈气味以及新鲜的碾磨咖啡使厨房苏醒过来。我打开阳台的门，让甜蜜清凉的空气和上午的声音进入房间。当我把盘子放上桌子时，Hermione用她那种毫不废话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突然地说。
“你们两个认为你们在干什么？”
“什么？”
我一缩，餐具从我手中掉了下来，敲打她的盘子发出响亮的哗啦声。
“你和Draco，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们这样对待彼此。我昨天碰见了Draco，不过我没从他那儿得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但是我可以说，他真的很消沉。你对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把Draco的观点当作毫无疑问的事实？”说出他的名字让我不禁一阵颤栗。“为什么你那么确定我对他做了什么？你介不介意听听从我这个角度是怎么看待这个故事的，当作调剂？”
“不，我一点都不介意，”她冷淡地说。“事实上这正是我到这儿来的原因。”
她可以变得非常惹人讨厌。
“我该死的一件事也没对他做。什么也没有。他就这样跑了。他什么也不听。Draco什么时候会听别人说话？”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愤怒。“准确来说。他永远不会。他妈的他从来不会听。我们在聊天，而他——我只是对他说——我试着告诉他——”我停了下来，突然地喘起气来，现在我一点也不确信当时我试着告诉他的那些话是合理的了。
“告诉他什么？”
我无助地凝视着她。
“嗯……告诉他我爱他。”
听见自己说出了口令我脸红起来。Hermione扬起一边眉毛，怀疑主义的注视几乎要在我头上钻出个洞。她暴笑起来，刺耳、咆哮的笑声让我抖了一下。
“是啊，我相信那正是你做的！我竟然傻到去猜！Harry告诉Draco他爱他，该死的，那就是Draco为什么看起来像个鬼样地把他自己灌到迟钝。噢，拜托，Harry。你可以处理的更好吧。”
“我猜可能……表达上出了点错。”
“天，Harry！对你这么聪明的人来说这真是蠢透了，你知道。要不要考虑一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Draco昨天说了什么。他看起来怎么样？他还好吗？”
“我不会告诉你他说了什么。我不认为他希望我这样做。但是他喝得烂醉如泥并且决定让情况变得更糟，他看起来像死了一样。你知道他的眼睛有时候变成那种无法看透的暗蓝灰色的样子。就是那样。”她锐利地看我一眼。“你应该直接说出你爱他。就用这几个词。你们两个简直令我发狂。我在街上碰见Draco看起来像死了一样，然后我发现你在这里看起来……Well，并不好多少，任何时候都很明显，你们仍然互相爱着对方、为了重得对方而逐渐死去。去找回他，Harry，这一次要清楚的告诉他。”
Hermione说起来当然容易。她不是那个必须要面对Draco的愤怒的人。但是她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Well，事情是——什么也没有。完全是什么也没有。那就是为什么我对他这样气的发疯，戏剧化的小子。只不过是他误解了我告诉他的一些事而已——但是我们之前也有过那么多的误解以及一些相当难看的争吵，我们每次都成功的解决了那些，并没有这次这样的戏码。而这正让我极度恐惧：我害怕他真的要离开我了，他以前就考虑过几次离开的问题，而这次他就像抓住金探子一样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个离开我并且把过错推给我的黄金借口。
我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前告诉了Hermione这件事，在这个灿烂的七月星期天的早上，此刻我本该和Draco一起呆在床上，用我的嘴慢慢滑过他奶油般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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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那时想说的是什么？”他问。
“什么？”我咕哝着，疲倦的嘴唇覆在他的喉咙上。
“在你跳过来打算吃掉我之前。”他细长的手指懒洋洋地玩着我的头发，我可以听见他的微笑。“你说你有一些想告诉我的东西。”
“噢。那个。是的。”
我撑起手肘，俯视着他那美丽的脸庞，试着聚起我的思绪。他的皮肤上仍然残留着做爱之后的汗液的闪烁。
“一些我从没跟你说过的东西。因为这实在很难说出口。”我慢慢地将一根手指划过他的膝盖直至他的大腿，越过他的臀骨及腹部，轻擦着他的乳头，一直向上。当我的指尖到达他的嘴唇时我停了下来，让它就留在那儿。他的眼睛固定在我脸上，没有动。“Well……我感谢过你在那时救了我的命。你知道。和Voldemort战争那时。我永远无法真的表达我的感谢。你几乎为我而死，我没有任何合适的方式来为此感谢你。这就是重点。”我踌躇了一下，有一点困窘，慢慢地用手指勾勒着他的唇线，看着他那可爱的朦胧双眼。“我没有感谢过你的是……你从没打算让我还债。”
他的眼睛显然地变得阴沉，眼中的神情也改变了。他张开嘴，吸了一口气要说些什么，但是我制止了他。
“所以我现在要说，Draco。谢谢你。不要认为我欠了你的情才这样说，因为我真的，真的这样想。我每天都想着这笔债。我每天都感谢着你不曾提起它。”
我感到他的身体在我说话的时候变得紧绷，但是我反应并不够快。他跳下了床突然地转过身，拳头离我只有一英寸。他的眼中闪耀着银色的倾斜着的恨意，他通常是那样苍白的皮肤泛起了红晕，愤怒以及某种我不能清楚领会的东西弄污了它。Draco从来都不是难看的，但是这次已经接近了，而我从没看过。
他不是咬着牙狠狠地咒骂，就是对着我大吼，零星的唾沫溅到我的脸上。他说我是a piece of
shit（汗，直译就是“一坨屎”……），一个华而不实的蠢才，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他要我停止装作他妈的这么高尚，因为在表面之下我不过是个人渣。
“Draco……”
因他的愤恨而震惊困惑，我一半跨下了床，紧抓住他的手腕，但是他表情扭曲的甩开了我，好像我让他厌恶。
“Draco！你他妈的可不可以听我说？”
但是他不想听；他扯出了几件衣服，疯子般口中念念有词。愤怒的红晕已经从他脸上退去，他现在惨白的像鬼一样。他的拳头在我的鼻子下并不让我恐惧，但是这样让我恐惧。
“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完！求你听我说，Draco！不——不要走！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但是我听到他从浴室和大厅里抓了几件东西，然后便是他身后的摔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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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Hermione。我发誓这就是全部。”
她的眼睛紧闭着，我有点绝望地盯着她。理智的Hermione；我从没有一秒钟怀疑过她能够把所有的都分析清楚，她能够清楚的看见我没有看见的东西。有时我认为她远比我更理解Draco。我和他离得太近，太注重细节而忽略了全部。
“天，Harry，”她轻轻的呻吟。“我很抱歉，但是你怎么会这么该死的愚蠢。不奇怪Draco看起来像鬼一样。你没有看出你对他说的是什么吗？在他看来你说的是什么？”
她睁开眼，伸手越过桌子握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握着直到我反抗。我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旋转着，我真的不理解。Hermione说话了，非常地清楚，好像她在向一个迟钝的小孩解释。
“在他听来你说你是因为感激而和他在一起；因为你欠他人情所以将自己和他拘束在一起。在他听来你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偿还你的债务。你认为你在告诉他你爱他，而他认为你在告诉他正好相反的东西。”
就是那么简单。爱情可以变得多么可笑。你认为巫师们聪明的足以让他们远离愚蠢，完全不必要这么的混乱，但是在这方面我们并不比Muggle们强。如果有什么东西，令我们比他们更差，那是因为我们认为魔法可以解决我们的问题，而Muggle们却知道他们必须自己动手解决。
* * *
那个晚上我醒着躺在床上，试着赶走那些有关Draco的思绪，但是它们总是会回来，令人愤怒的坚持不懈，就像一个太过热情的蹦蹦跳跳的狗，而你正试着把它推下你的床。
去找到他，告诉他你爱他。我没有告诉Hermione我们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除了在Hogwarts的一次，当Draco背对着我站在门口的时候，说着他爱我，然后快速地跑开。我们用一百万种别的方式说过，用我们能够想到的一切方式表达着，但是没有一次用过这些字。越久避免说出口，便是越难说出口。这个L开头的单词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悬在我们的头顶。
从现在起还有一个多星期我就二十一了。我们本来筹划了一个大型的周末晚会。我继续着这些计划，我忍不住猜想Draco是否会出现。
我希望他能把自己像一份生日礼物般寄到我的门前，那将是我一生中最好的礼物。希望他会让我花上整个晚上打开他，品尝着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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