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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神是因为我很幸福。”
黑发少年微微笑,洁白衣物在风中涨起弧度,远远看去像是天使张开了翅膀。
纯洁,美好,而且高贵。
“我不聪明,不会像你一样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幸福,所以相信给我幸福的神。”
褐发少女叹息着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垂下眼睛,仿佛受不了那样强烈的光明。
“真的很天真,哈利。”她背过身去,双手在身后交叉着,“那么如果不幸福了,就不再信神?”
少年如流水般伸出双手,在身前摊开:“我的童年并不幸福,现在却得到补偿了,是不是?”
“你呢?你不幸福么?赫敏?”
“你们在聊什么?”红头发的高个小伙子从后面搂住了褐发女孩,女孩没有回头,只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也许你说得没错,哈利。神也许真的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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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慌张张翻出坩埚,魔杖轻点碰出蓝色魔焰。
不一会儿内里汁液已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好听歌唱,脑子甚至还没转弯手已自发自动以极完美的手法扔进各种材料,刨丝切片的动作比在霍格华兹时略有迟缓,却依然不减斯莱特林高材生特有的傲然风姿。手腕优雅一转,左手拈住长长袖袍,绿色粉末撒入沸腾的液体中使之化出魔幻金黄——昔日魔药课情景历历在目,一幕一幕倒退而过,直至黑发教授第一次把眼光对准自己那一刻。
嘴角不知不觉弯上一个精致弧度,手指轻拈长勺末端,心底计算大约向下五寸,双手握紧,顺时钟方向搅动三下,随后转向,动作无懈可击连最刁钻的教授也找不出丝毫破绽。
当水平面渐渐下降,最终浓缩成一小瓶天蓝汁液时,好久没有过的奇异愉悦与轻松在心底悄悄扩散开来。
突然记起五年级时,曾想过留在霍格华兹当魔药学教授的天真愿望。
不考虑一个庞大家族等着他继承,不考虑父亲的身份,不考虑自己早晚要加入黑暗势力中……一心一意只想着提高成绩,超过泥巴种,在魁地奇比赛中胜过大难不死的男孩,经过七年历练然后成为另一个斯莱特林们最崇拜的魔药学教授,每天研究迷人的新制魔药,在每一堂课上愉快应付可恶的葛兰芬多……
多么遥远的梦。
小心翼翼把剩余的精华注入玻璃瓶里,最纯净的蓝色对应灰蓝,溅出一抹忧伤,最终深深沉淀,不留任何痕迹。
一切完成后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看房顶上的沙漏时钟,恍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窗外灿金一片,冬日午阳用苍白双手触摸大地,努力散发并不温暖的热度。
知道自己没时间停留更久,德拉科匆匆熄灭火焰就跑了出去。这次推开那扇门已显得没那么困难,笔直跑到依旧沉睡的黑发少年身边慢慢扶起他,惊觉手下肌肤几乎已到达沸点,而且在他慌慌张张的碰触下,碧绿眼睛这次居然没有睁开来。
“喂!白痴,快喝下去!你还没有死吧?!”
生平第一次给别人喂药的小少爷笨手笨脚,一手执玻璃瓶一手扶住病患,却恼火没有第三只手把他的嘴唇给掰开来。强行灌输的结果是一大半蓝色汁液从下巴滑落,白白浪费了调药所下的珍贵材料。
还好这种药的效果是非常强力的,碧绿眼瞳在下一瞬间就猛地睁开来,金发少年非常有经验的用双手死死压住了猛然张大的嘴巴,直到那些辛苦了一上午的精华乖乖滑下喉咙而不是被喷出来——他曾经好几次被这玩艺非人类能忍受的味道呛得流泪,当然家养小精灵是绝对不敢捂他的嘴巴的,于是每一次治疗所耗费的药水几乎是大人用量的三倍。
但今天可没时间再去调一些出来,于是只能采取这种比较粗暴的方法。药是极为有效的,只有几秒钟左右,哈利就恢复了臂力,第一件事情就是连拉带扯推开德拉科,然后拼命咳嗽。
“咳!咳!噢,马尔夫!你这该死的杂种!”
他大声叫着,咳得眼泪都流出来。
说实话,看到哈利这种生不如死的表现,德拉科是相当解气的。他一边在毛毯上擦着手,一边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波特,你该感谢我。我想你还没用过这么珍贵的魔药吧?当然更别提制造了,以你的魔药成绩。”
“魔药?”黑发少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用手摸摸额头,基本上已经完全退烧了,“可这玩艺真是该死的难喝极了!”
“但是相当有效。”德拉科塞住瓶口,把剩下大半瓶蓝色液体抛给了哈利,“我相信已经完全好了,但以防万一,你还是留着它吧。”
哈利接下它,露出个厌恶的表情,看来像在发誓绝不让自己的嘴唇第二次碰到这东西之类。将瓶子在手里晃了晃,突然回过头:“是你调的?”
“不然还有谁?”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这么答道,“凭你,你能吗?”
没有得到回答。
他突然醒悟过来,苍白的脸显得更加无血色,指尖扣在床单上酝酿出些许颤动。
和睦气氛在尴尬的沉默中渐渐冰冷,令人不安的浪潮渐渐将他们的关系从一度模糊中冲刷得清晰起来。
——德拉科·马尔夫救了哈利·波特!
上帝作证,最不敢相信的人是他自己。
即使是多么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他也不该救他,那个自己最恨的人!
而更不能容忍的是,居然在刚才那一刻间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敌对,和他拌嘴……就像在霍格华兹……是的就像以前那样。
已经破碎在黑暗中的时光,一个优秀的斯莱特林,居然会……怀念?!
不!
痛苦的闭上眼睛,任灼热火焰在眼睑下炸开,粉碎那片黑暗。然后慢慢睁开,看向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
然后恍然醒悟,为何会在一瞬间以为自己仍旧身在过去那段时光。
哈利看着他,表情是柔和的。
那个久违的表情。时隔一年,他几乎要忘却的表情。
似乎已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嘴唇微微抿紧,秀眉舒缓,碧绿眼睛半融化着,漾出太阳的波纹。
那是霍格华兹的小英雄,邓不利多的宠儿,阳光化身的……哈利波特。
被黑暗浸染之前的他。
曾经最讨厌的他。
看到那个全身泛滥着光明的孩子,就忍不住想去压下那股格兰芬多的气焰,想让那张无欲无求的脸染上愤怒或屈辱。
而现在,他几乎淹没在那汪碧绿的深潭里。
不知对视了多久,哈利慢慢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来,看着身前的绒毯。
“是的,我办不到。”他摇晃着那个瓶子,嘴角漾起一丝奇迹般的微笑,“我讨厌魔药学,也讨厌那个油腻腻僵尸脸的教授。”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德拉科吃惊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反驳:“不要这样说石内卜教授,他非常的优秀,除非你是记恨因为葛兰芬多的愚蠢错误而被扣分!”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他笑了起来……平和的甚至是快乐的,但那个表情实在消失得太快,快得让人无法确认。
事后想起来觉得自己一定很像傻瓜,因为他是那么拼命的瞪大眼睛盯着那个少年,想要确认出现在对方脸上的奇迹,以至于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他那时候一定像是只得了老年痴呆症的猫头鹰——事隔好几天之后,少年还是懊恼的这么想。
哈利没有看他,而是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沉默中一丝痛苦悄悄潜入,或许自己没有感觉,但它开始明显的渗透出来……直到双眉完全扭曲绞合在一起,嘴唇颤抖着不得不补用牙齿咬住它,双眼紧闭而眼睑下的水晶体在里面左冲又跳,手指深深陷入布帛里将它拉出撕裂声……
这几乎吓到了另一个少年,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不知道那个黑发男孩为何会突然显得这样痛苦就像一个Cruciatus咒正从心脏下方爆裂开来。
难道是魔药的副作用?但看起来更像是精神方面的……他想起了什么吗?
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却更害怕问出口。
“……走。”
“啊?”
他无法反应过来。
哈利突然用一种苍鹰般锐利的眼神对准了他,手指紧抓床单用力向他丢了过去——那凛冽的气势让德拉科心惊,他毫不怀疑如果哈利手上抓的是一把利刃,也同样会毫不犹豫将其丢过来穿透他的心脏。
然而现在劈头盖过来的不过是床单而已。很容易就将它抓住,并放到一边,然后飞快下了床,和那个危险动物保持了一段距离。
而哈利突然抬头用一种得了热病似的眼神瞪紧他,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喊。
“走!给我滚出去!”
德拉科紧紧咬住了嘴唇。
那家伙总是能很简单打碎他作为生命支柱的自尊。
应该立刻转身离开……却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令人怀念的气氛甚至不是如水或细纱般从指缝间偷偷流泻,而是强烈的突然爆裂开来,让人措手不及。无法适应心情转变,如南瓜汁一般的丝丝甜味还混合着冰凉留在心间就像夏天的汽水,虽然对于冬日而言那的确太凉了,但好久未曾品尝过的清新甜味却不会因此而改变。
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少年。
翠绿眼睛里没有憎恨……完完全全的深邃悲哀。声音撕裂似的苦痛,从身体最深处发出来……
最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昂起头以一个马尔夫特有的骄傲姿态快速离开了那儿,长袍在身后留下优雅痕迹却是柔和,不带丝毫锐利与憎恨。
那双眼睛那种神情让他没法憎恨。
回到房间倒卧床上,仰卧着让房顶沙漏泄入眼中。
金黄颗粒渐渐堆积在灰蓝湖泊中,以一种魔幻弧度来回旋转着,渐渐融化渗透。
他为何显得那么痛苦?
就像喝下毒药,突然间发作了似的……突然而且完全的炸裂开来,全身都在颤抖。
还是第一次看到哈利波特那个样子。
并不是冰冷,也和以前的直率不同,而是强行压抑不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喊哀鸣,长久以来的痛苦就在这一刻炸裂开来,将整个身体冲破……似的。
咬紧嘴唇,却不觉得疼。
烦躁的闭上眼睛,任由满室午后阳光所带来的温度流淌全身。
左右摆头,第一次发现包围自己的金红色居然很温暖。
柔和而美丽的色彩环绕在周围,葛兰芬多的特有色彩。
或许并不适合他,但的确温暖。
那个大房间里,满室阴冷银绿,邪恶的斯莱特林色彩。
哈利波特看起来并不会与之不合——要知道,分类帽原本是把他分入斯莱特林的。
但很冷,冰冷的黑暗的邪恶的,被层层环绕住那是束缚。
看起来是个宠物,但他其实比哈利更自由。
黑发少年从未限制过他出门的自由,也不在意他在这个城堡中任意走动,享有任何一样东西。若不是手上没了黑魔标记,简直就跟其他斯莱特林没有两样。
不自由的反而是他,哈利波特。
白魔法师的先锋,大难不死的男孩,有那么多双恶毒的眼睛监视他,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以及黑暗公爵的掌握。
那些身体上的伤痕……
那些血迹……
倒抽一口气,德拉科紧紧闭住眼睛,试图制止自己去想那些几乎要连他也疼痛起来的情景。
今天也是吗?
如果没有给他送药的话,那家伙说不定会在今晚死掉……
死掉就死掉!他可是哈利波特!
紧紧揪住左胸的衣物,以手镇住那里面狂跳发疼的心脏,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混混沌沌,迷迷茫茫……
当他醒来时,已是午夜了。眼睛很快适应黑暗,熟悉的色调包围着他,却没了想出门的欲望。
不想去那种肮脏的地方,不想经过那张门,不想听到里面的声音……
爬起来去找家养小精灵要了些食物,一口一口往下吞却觉得毫无食欲,肠胃蠕动着拒绝外来物,即使今天一整天没吃过任何东西。
也不知道饱了没有,盘子一推又躺上床,瞪着黑暗什么也不想,想象自己已经睡着。
很怀念下午做的梦。
那还是他们在霍格华兹时,他带着克拉伯和高尔横行霸道去找葛兰芬多三人组的麻烦,放学后在魁地奇球场上练习,魔药课每一个行动都能得到石内卜教授的称赞……
一去不回的时光。
后悔也晚了。
就算后悔,又能怎样?
他只不过是德拉科·马尔夫而已。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次睡着,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骑在飞天扫帚上与哈利波特争先恐后追逐金色飞贼,但他眼前永远只是飘荡着艳红长袍,六年时光下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追逐的究竟是哪方。
“我真是受够了。”在某次毫无例外的失败后,他折断了自己的扫帚,然后随鲁修斯毫不犹豫加入了食尸者一方。
但这时,那根被折断的扫帚却仍旧完整躺在掌心,就像某块破碎的时光重新拼合在一起回到他手中。
如果回到那时,他最想做什么?
没有想过的问题,却在此时的行为中有了答案。
占星塔下某块草地,十人高的梧桐树用树叶沾上阴影在碧绿上厚厚涂抹一层清凉。夏天消暑的最好场所,也是葛兰芬多大英雄最爱来的地方。
“哈利波特。”
他站在那个熟睡的黑发少年身边,叫醒他。
翠绿打开,纯粹得连树影也攀附不上,温和流淌暖阳华光。
“马尔夫?”
“你恨我吗?”他问。
“为什么?”双手向后半支撑起身体,懒洋洋坐起来,乱发间比较好笑的粘着一些草根,摇摇晃晃,“虽然你的确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你不恨我?”
“不。”
“如果我没有杀荣恩·卫斯理的话,你就不会恨我吗?”慢慢蹲下身体,平静望向那抹一望无际的深邃碧绿,并看着它们泛起惊讶的波纹,“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了。是的不该忘记。而且你下午突然表现异常就是因为这个,我想我很肯定。”
“下午?我整个下午都在这里睡觉。”黑发少年在一瞬间的吃惊过后笑了起来,眉宇间没有一丝黑暗的皱褶,“你杀了荣恩?我说,不考虑去圣芒格精神疗养中心报个名?”
被他胸口闪闪发亮的银色十字架刺痛了眼睛,德拉科别过头去:“是的,现在还没有。”
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片草地这片树荫,还有你,全都不是真实的。
包括……
没有反抗黑发少年伸过来拉他的手,并闭上眼睛,接受了那个火热的亲吻。
他想他快窒息了。
衣袍被拉开,白皙肌肤暴露在凉风里打了个寒颤,又很快被少年的手温暖。
他们在草地里交缠着,从身体到灵魂的契合。
手指攀上火热物体顶端,并持续轻轻磨蹭,那是一份轻微而足以令人疯狂的感觉……只是稍微施加力量,全身的血液便一拥而上欢迎那畅快的感觉,眼前碧绿双眸热情得简直快将他融化掉,火热的摩擦是那样真实,令他不禁怀疑起究竟哪个才是梦。
他想自己也许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会做这么美好的梦……
顺从张开双腿,任那个少年将自己深深嵌入。
硬挺不由分说地进犯最隐私的部位,双手托住他的臀部来回冲撞,令人头晕目眩的快感传来,一时间几乎忘了呼吸。
一个猛烈挺进下,不可思议的欢愉传来,兰灰双眼猛地瞪大了。
四周一切景象全都在朦胧中清晰起来。
金色沙漏,柔软床褥,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还有……
“哈利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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